寻花绯

【雪歌】《逢雪不归》(第五十二章)by寻花绯

(他爱上了一个唯独不会爱自己的人)

天子最宠爱的儿子静渊王和江湖正派第一势力烈火山庄未来庄主的婚事已传遍了大街小巷，随之而来的就是静渊王受命上战场的消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谁又能置身事外。

玉自寒将手中的战报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僵直地手腕，扭头看向营帐角落中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雪子歌。

从那日银雪化雪而去，雪子歌一怒之下毁掉大半个静渊王府之后，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而这四个多月，这半大的少年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随在他的身边，那一身似火的红衣和雪白的腰带，总让玉自寒想起那两个人来。

“嗡~”帐中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出，玉自寒身边的侍卫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旁的雪子歌手中几道银光飞出随即，帐外就是几声闷响，人体坠落的声音传来，随即几个侍卫便轻车熟路地走过去，将垂死的刺客绑起来。

玉自寒重新拿起一份战报，雪子歌这人行事诡异，作风毒辣，而这天下能让他言听计从的人恐怕只有银雪一个，如今他不过是沾了银雪的光，用一份银雪的亲笔书信将他留在身边。

“我行走世间，本不愿与人牵扯太多，如今我身边之人，也唯有子歌让我放心不下。我会留下书信让他跟着你，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玉自寒摸了摸胸口贴身放置的订婚信物，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彷徨和无措驱散。

与此同时，飘渺雪顶之上。

那万年雪峰，仿若从天地初生之时便从未改变，山上的小道上几个年轻人结伴缓缓爬行，他们均一身白衣，如此风雪之间却不见丝毫慌乱，雪花甚至从他们周身散开，打着转飞走。

“师尊如今的情况何时才能稳定下来吗？”

“我也不清楚。”回话的人语气有些难过。

“十师弟，十六师弟，你们快些走。”走的最快的青年皱了皱眉，照顾落在最后的两个人。

“啪”白玉般的棋子被一根几乎同棋子一色的指尖按在棋盘上。落棋人隐隐带笑，将一旁桌上带着热气的茶杯捧起，茶香飘散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对面的白衣老道人撇了一眼他手上的茶，“你又不能喝，又何必和为师争抢。”语气中有些隐隐的责备更多的却是隐痛。然而被责备的对象却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若没了赌注，和师尊下棋又有什么意思呢？”语气中隐隐还有些做戏的意味，笑着将棋盘上的白子一颗颗放回去。

老道人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出来，“这真是人世间所说，皇上不急太监急。这百年的痛苦漂泊竟让你养成了这么个性子，待为师飞升后见到你师祖师叔等人，真不知道怎么同他们提及你。”

“师尊实话实说就好，银雪什么性子他们都明白，不会将责任怪到师尊头上的。”银雪侧了侧头，冲着老道人露出一个微笑，这本是极美的样子，只是如今，老道人看着对面的徒弟那惨白的脸色，雪白的长发竟不知该回答什么。

“师尊，银雪已然知错了。”银雪捧着渐渐凉去的茶杯，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明白“我飘渺一脉自古行善事，积功德，而银雪是飘渺掌教，早已承载了飘渺一脉的因果气运，若银雪一直行事正直不走邪路，就连这天地也会助我，然而银雪却走错了路……”

老道人心中泛起抑制不住的痛惜之情，百年前的事如今想来仍旧历历在目，那个曾经自信飞扬，弄得整个飘渺都鸡飞狗跳的的徒弟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那个打破他的玉杯被他追着打会满山跑的孩子，在那一天愿意为了那个已然魂飞魄散的女子对着庇护飘渺的天地许下残酷的诺言。

“银雪明白，从银雪为了心中的一己私欲叛出飘渺的那天开始，银雪就已经同歌儿无缘了。”银雪笑得很是温柔，“银雪很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既然我可以用百年长跪，一身冰骨雪肌换得她的重生，那么是不是可以付出更多换来与她的厮守，可是如今看来我恐怕真的错了，这世间，有些事付出了就可以得到回报，而有些事却不会因为付出发生改变。”

银雪说着挪了挪身体，就这么一个动作就似乎让他耗尽了精力，整个人的精神气都瞬间颓唐了下来，老道人叹着气伸手给他注入了一道灵力，才让他勉强恢复了过来。

“你常说做人要懂得洒脱，那为什么你就不能尝试着接受呢？”老道人几乎哽咽，他的修为其实早已超脱凡俗，如今在凡俗逗留不过是在等待着一个飞升的时机，就如同几百年前一夜之间，飘渺一脉几乎全部飞升的那个时机，只是如今看来，他又怎么放心的下自己的徒弟。

“师尊。”银雪轻轻唤了一声，随即笑了笑，“我已经做到了。”

银雪侧坐在床榻之上，雪白的长发垂落在身侧，精致无双的容颜透着淡淡的清冷，眼中却带着些许的笑意，“师尊，您忘了师祖曾说过的话？我们飘渺之人行事只讲究两个字，惟心。无论是飞升得道还是长留人世，只要做到这两个字便已然传承了我们飘渺的意志，所以，无论是曾经的六师叔打断自己的仙骨与爱人长眠罗刹海，还是唯一的小师姑长守北漠守着师姑父的陵墓，甚至是师尊您几百年从未有飞升的想法，不都是遵守了这两个字吗？”

老道人看着眼前的徒弟沉默了许久，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若让你师祖知道，是我们这些长辈带坏了你定不会让我们好过。”

银雪笑了一声，“师尊，若有朝一日，银雪真的化为了这世间的缕缕风，片片雪，银雪才真的算是做到师祖说的话了。那时，师祖若知道，虽会责备师尊等人，但也会为银雪而自豪吧。”